画桥

三次超级忙的我在努力不坑

【孟贤】山桃是否红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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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您真是一大把年纪糊涂了,好端端的为何要用这好不容易攒下的钱去修那荒废几十年的破园子?您要听戏哪听不成,非得修个园子吗?”

      “你不懂。”

      “我是不懂,您倒是跟我说说啊。师父,您这急匆匆地是要去哪?”

      “自然是去你口中的破园子。”

      “师父!”小徒弟气急却无奈,只得跟上自家师父。

      “你不懂。”秦霄贤站在红漆斑驳的木门前,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婆婆妈妈的徒弟说一般轻声念了这么一句,然后伸手推开了那满是灰尘的门。过往的一切扑面而来,秦霄贤吩咐了徒弟守在外面,自己一个人迈步进门。心中默念一句,哥,我带你回来了。


      “那生素昧平生,因何到此?”

      “姐姐,咱一片闲情,爱煞你哩!”

      台上的少年眉目含笑,执一柄折扇立于台侧,转身之间眼光略过观众稳稳落在杜丽娘的身上,这一位柳梦梅当真是把风流书生的模样演的惟妙惟肖,那些说他乃是这花园之中的精怪所化的纷纷传言此刻倒像坐实了一般。

      “怕树头树底不到的五更风,和俺小坟边立断肠碑一统。爹,今夜是中秋?禁了这一夜雨,怎能够月落重生灯再红。”

      “小孟老板,今儿这场子可是火爆极了,不得不说您这戏到底是好。这是您今日的包银,我放在这儿了,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戏园子的老板将放满包银的小托盘放在近门的桌上,见屏风后正在更衣的孟鹤堂轻轻点了点头便微微对着他鞠了一躬退了出去。

      “出来吧。”孟鹤堂洗好脸换了自己的长衫,缓缓从屏风后走出来,盯着他挂着戏服的衣架道,“难不成,要我把你拉出来吗?”

      挂在衣架上的衣服颤了颤,跟着从后面钻出来一个小家伙。

      “你是怎么进来的?”孟鹤堂弯下腰,随手理了理这孩子额前的乱发问。

      “后门没关,我就……”小家伙倒是对孟鹤堂温和的态度有些意外,手足无措地抓着衣角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爱听戏?”

      “嗯。”

      “哦?”孟鹤堂笑,“那你都听过什么呀?”

      “你唱的。”小家伙低下头,明显看得出有点脸红。

      孟鹤堂没说话,摸了摸他的头起身拿了块湿毛巾,把他的脸和手都擦干净,又拿了块糕点塞到了他手里:“吃吧。等我整理好了,送你回家。”

      “我……没有家。”

      “没有家?”

      “师父说,我是被装在篮子里扔到他山门外的,连名字也没有。那个时候的我看起来刚足月。”

      “那你师父是谁?我把你送回去。”

      “师父,死了。”小家伙的声音里染了哭腔,说着说着还带了抽噎,“师父会降妖捉怪,但他……”

      “那你若愿意,就先跟着我吧。”孟鹤堂没让他再说下去,“你既喜欢唱戏,我倒是可以教你几句,你既有了师父他与你又有养育之恩,我便不收你了,我年岁也不大,你认我做个哥哥吧。”

      “哥哥?”

      “对呀,我也没父母,师父一手带大了我。我只有一个艺名叫孟鹤堂,师父说捡到我的那天鹤立堂前就这么起了这个名字。你到这里来遇到了我也算有缘,你我经历也相似,便做我的兄弟,如何?”

      “好。”

      “你叫什么名字?”

      “秦霄贤。师父为了叫着方便,还给取了个乳名,单字一个旋,哥哥可以叫我旋儿。”

      这一年,时局动荡,人心惶惶。道家有言,乱世龙气散,必有妖邪出,到处都有道士降妖捉怪或死或失,对于秦霄贤的话孟鹤堂没有半分怀疑,他只觉得孩子这样小,遭遇这些太过艰难。

      这一年,孟鹤堂十八岁,恰是初露锋芒的年纪,台下观众满堂台上亦有良师愿倾囊,对于他来说时局也好,妖邪也罢都不及这日渐式微的昆曲来的重要。所以他身边,倒是难得是一处宁静,秦霄贤看着这个未脱稚气似乎也并没有比自己大几岁的兄长,难得生出一种家的感觉。


      “旋儿。”

      “旋儿?”

      “啊?哥你叫我?”神游天际的秦霄贤如梦初醒。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这儿缺个人,你扮上补一下吧。”

      “行。哥,你终于让我上台了?”

      孟鹤堂抬头看着如今已比自己高出一头的秦霄贤无奈笑道:“是是是,快去吧。”

      “好嘞。”

      将近二十岁的年纪,秦霄贤早已不再是从前那个怯懦到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孩童了,这些年孟鹤堂零零散散教了他些身段唱腔,常跟孟鹤堂搭戏的角儿们倒是没少夸秦霄贤有天赋。只是不知为何,孟鹤堂始终不让他上台,哪怕这次破例也不过做个背景罢了。

      “哥,你为什么不让我上台唱戏呢?”背对着孟鹤堂坐在桌前化妆的秦霄贤看似不经意地这么问了一句,实际上这话在他心里早已转了千遍。

      “不想你受罪。”孟鹤堂倒也直接,没有半分犹豫就这么说了出来,倒是惹得秦霄贤突然了没了话。

      “其实我可以承受。”一直到上台前,秦霄贤才这么对孟鹤堂说了一句,转头笑了笑撩帘上台。

      “人逼到这份上,又有几个不能承受呢?我不过是……”

      “有你护着他,你还怕他能吃多少苦?”此时与他搭这出戏的张云雷放下了笔,理了理衣裙走到他身边,“不是我说,有时候我都觉得你过分护着你这个弟弟了。”

      “你不懂。”孟鹤堂冲他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折扇站在了台口准备上场。

      “是啊,你心思都藏起来谁能懂。”

      “辫儿,你相信这个世上真有妖吗?”没头没脑的,静了片刻之后孟鹤堂似是想到什么,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妖?”张云雷不明所以。

      “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旋儿以前,是个小道士。”孟鹤堂说完一矮身上了台,留着张云雷一个人翻了个白眼念了句“莫名其妙”。

      等到这一天的戏下了幕,所有人都收拾整理完毕,三三两两差不多都走了以后,孟鹤堂叫住了秦霄贤,坐在桌边喝了口茶,像是有事要说。

      “怎么了哥?”

      “你遇到我的时候,差不多七八岁吧?”

      “我也不清楚。师父说可能我家里人都不识字,别说生辰连个名字都没有写下来。”

      “转眼十年过去了,我记得很清楚,十年前的今天你出现在了我的房间里。”孟鹤堂放下茶碗,起身走到秦霄贤面前,“对于你来说,是不是时间快到了?”

      “哥?”

      “你师父并未因捉妖而亡不是吗?为找寻你的师门,我曾派人去查了附近各个道观,然后我查到了你师父。他在十几年前捡了个孩子,取名凯旋,后来这孩子正式拜师以后随师兄弟一同跟了霄字,起名霄贤。”

      “你从未信过我?”

      “不是,反倒是我一直都信你。我去查,不过是想为你争一缕希望。毕竟没家的孩子师父就是爹,我一个随手带你回家的哥哥到底没有父亲可靠不是吗?”

      “那你查到了,为什么还留下我?”

      “不知道,可能就是私心喜欢你吧。”孟鹤堂笑了起来,看起来倒像是笑自己傻一般,“我既已查到了你师门和你师父,自然也就知道了你是来干什么的。道家有一份妖谱,收录的是自清亡后占出的修行道行千年以上的妖。这些年各家各派都按照这妖谱制了锁妖录,把这些妖都分散了下去分别捉拿。你们认为,妖是乱世的始作俑者,你们认为他们没有一个是好的,所以理当锁起来不再害人。而我,是你师父的锁妖录上最后一只妖。”

      “你怎么知道的?”

      “你近日魂不守舍的,想来是为这事苦恼,前面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后面的我就这么顺着猜了一下。”

      “我不想抓你。”秦霄贤移开目光,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叹口气道,“哥,你和师父说的那些妖完全不一样,若非修道我甚至都不敢相信你是妖。师父说你很厉害,为了让你放松警惕才让我装得可怜些靠近你,等他觉得时机成熟会通知我。我也没想过这一等就是十年,而这十年里,你给了我师父从没给过的温柔和关心,我开始依赖你这个哥哥,甚至刻意去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这样的事要是师父知道了,怕是要骂我被你蛊惑了。”

      “你遵从着自己的心去做便好,我不怪你。”孟鹤堂拍了拍他的肩,重新坐回了桌边,“你知道你师父为什么这么忌惮我吗?”

      “为什么?”

      “我道行不只千年是一方面,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可推演未来之事。”

      “你可以预知?”

      “是啊。我除了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以外,可以知道一切我想知道的事。”

      “师父说让我编一个普通些的理由,三分真七分假你定然不会产生怀疑和好奇,我当时还奇怪这是为什么,如今看来是这个原因。你知道他拿着捉你的锁妖录,若被你看出我出现的目的你定会消失不见。可他没想到你最终还是知道了,却不是好奇也不是猜疑,不过是想送我回家罢了。”

     “你师父,或者说道家打的算盘,始终漏下一点,那就是妖的善心。”孟鹤堂苦笑,“你师父命中有劫,他注定过不去。我想他也算出最后能收我的一定不是他自己,所以如今锁妖录在你身上吧?”

      “是。上月师父因病去世了。而早在我来找你之前他就把锁妖录给了我,只是到他临走前才告诉我。”秦霄贤把他脖子上戴着的挂坠拽了出来,“我纠结正是因为师父临走前告诉我是时候该动手了,可我却一点也不想打开锁妖录。哥,我做不到。”

      “也许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你师父算错了。”孟鹤堂把他的锁妖录重新放回衣服里,揉了揉他的头发,“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上台唱戏吗?”

      “梨园行不好做,你不希望我吃苦。”

      “不全是。过不了多久,会有一场浩劫,这园子里的角儿们,或死或疯少有好下场,我希望你在那个时候能置身事外。”

      “难不成,日本鬼子卷土重来了?”

      “比那个可怕多了。”


      当秦霄贤站在人群中,看着人群中央燃起的火堆,和火中华丽精美的戏服,以及火堆之后被绑起来打断了腿跪在地上的孟鹤堂的时候,他才确切地感受到什么叫浩劫。把你的希望全部烧毁,所有人都山呼海啸般为此叫好,让你觉得孤立无援。你有嘴,却不能说话,你有手有脚却不能反抗一二,眼睁睁看着至亲被当街欺辱却只能看着,而他的身后,几乎就是肉眼可见般的,他看到曾经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的梨园,整个坍塌。那些曾经为了台上的角儿一掷千金的主此刻正站在群众的队伍里为这样的欺辱而叫好。对于秦霄贤来说,这就是浩劫。

      那孟鹤堂呢?对此早有预料的孟鹤堂呢?

      他只是在笑。

      这一天他早早起床梳洗,为自己描眉画鬓换上一身柳梦梅的戏服,独自坐在空无一人的戏园子里,坐在戏台中央,仿佛在等他们来。鞭子狠狠落在他身上,谩骂的话越来越难听,人群中开始有人向他丢臭鸡蛋和烂叶子,他却什么也不说只是笑,目光始终落在火堆里一点点变为灰烬的戏服上,头发散了衣服破了,他仍旧一言不发,直到那些衣服终是被烧得只剩一地灰烬,他闭上早已续起了泪水的眼,泪水滑落花了脸上的油彩,和鞭子扬在脸上的灰尘融在一起,变成了难看的泥巴糊在了脸上。

      秦霄贤的泪早就不知道落了多少,他看着这样的孟鹤堂,好多次都想冲上去把那些人打倒,拉着他离开。可孟鹤堂暗中念诀制止了他,让他只能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这些人折磨孟鹤堂。衣服烧了人打残了,就在他们气急要去烧园子的时候,孟鹤堂再次睁开了眼,这一次是看向秦霄贤。

      “旋儿,时机到了。”他再次笑了起来,咬着嘴唇的牙齿松开,粘了殷红的血,颤抖着唇用最后的力气传声入耳给秦霄贤这句话,孟鹤堂终于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哥!”秦霄贤红着眼大吼一声冲了出去,掐诀念咒一柄长剑从他手中燃起的符纸中飞出将那些去烧园子的人手中的火把削落,又念了个咒招来了一团乌云,一时之间雷声大作,暴雨倾盆而落,围观的人群纷纷散去,就连那些所谓主持正义的人都落荒而逃,不算宽阔的街道中央,此时只剩秦霄贤和孟鹤堂两个人。

      秦霄贤抱起孟鹤堂,把他身上的绳子解开,和着雨水用衣袖擦拭他脸上的污渍。

      “旋儿,时机到了,你该打开锁妖录了。”孟鹤堂微微睁眼,抓住秦霄贤的手轻声道。

      “哥你别说了,我不会收你的,我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

      “听我的,你收了我吧。”孟鹤堂把目光移开,转向了自己唱了十年戏的园子,“我看到的未来,是他们会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抓着我们不放,用尽手段把我们逼疯逼自杀,或者逼着我们认错。”

      “认错?我们错哪了他们要这样对我们?这些戏服都是哥的心头爱,上面的刺绣很多都是哥自己绣的,怎么到他们那里倒成了十恶不赦的罪孽了吗?我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在他们眼里连活着都是罪过了?”

      “世道如此。”

      “世道……可总会有一处是好的,哥,我们去找那个地方,我们……”

      “若有,我何苦留下受这份罪呢?”孟鹤堂打断了他,“我虽是只妖,到底还是有尊严的。我不想到时候疯癫痴傻了被人厌烦,没了尊严,所以旋儿,你收了我吧。”

      “可是一旦我打开了锁妖录,哥这几千年的修行便化为乌有,而我也再也见不到你了啊。”

      “可我还活着。我还陪在你身边。”孟鹤堂伸手解开秦霄贤的领口,从里面拽出了吊坠模样的锁妖录放在了秦霄贤手里,“你不需要怕什么,收了我以后你就回师门,当初各门派制锁妖录时定下的规矩,每个锁妖录上的最后一只妖是谁捉到的,谁就是本门的下一任掌门。你拿着锁妖录回去,没人敢不认,而你的师门足够强大,他们不敢动的。”

      “旋儿,打开它吧。”

      秦霄贤不明白,这样温柔的孟鹤堂,这样善良的孟鹤堂,知道他的目的还带他回家养他十年,早早为他把后路全部想好的孟鹤堂,他这一生最亲的哥哥,为什么先是被师父算计着关进锁妖录,后又被人这样迫害逼他认些连名都说不出来的错。到了这一步,或许真的只有锁妖录,能给他一份安宁了吧。秦霄贤这么想着闭上了眼,掐诀念咒催动了锁妖录开启。

      “哥,对不起。”


      “匆匆六十年,也不过就是两万多天。”秦霄贤摩挲着手中的锁妖录,坐在红漆已经斑驳的椅子上,轻声叹道。

      “哥,从前我总觉得无论世道多乱,只要你在身边就是一片安宁盛世。我们的世界只有戏台就足够。我甚至为这个一度想忘记自己的使命。”秦霄贤拿起笔,蘸了油彩擦了擦镜子,为自己上妆,“后来我才知道,我看到的安宁,是你为我挡下了风雨,而我师父也从来没有算错。那个时候我若听了师父的收你,你就无需受后面的苦了。你看穿了我的不舍,便把这残酷的现实搬到了我面前,逼着我去面对我的使命。

      “哪里有什么道家的约定,不过是师父一早嘱托了,我回师门那日便是我做掌门那日。你什么都看到了,却费尽心思用我容易接受的方式一一指引着我去做,我很多时候都在怀疑是不是师父一早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才故意把我放在你身边。”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扮好了妆,秦霄贤换上了戏服,走上了台,对着破败不堪积满了灰尘的空地,悠悠唱了这么一句,可惜,无人应答。

      到底你不是杜丽娘,我如此问你你也不会回应。

      到底你如今也做不了柳梦梅,这山桃红你再也唱不出来了。

      “哥,你还在吗?”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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